眼前的女黑暗灵脸上挂着亲切的微笑,那笑容反而让欣夏确信了她来者不善――毕竟他们是黑暗灵。
“罗兰”。
要和他好好相。
有时欣夏在一旁听着,不知不觉便会睡过去,而等他醒来,交谈声仍在继续。
他在巡逻途中的所见所闻,他知的那些地底种族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他安静地听完安的话语,而后问:“安,你给他起名了吗?”
那里有些什么,那里传着怎样的诗,那里的人怎样生活。
而安对他说:“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弟弟。”
――那是份如同城外盛开的幽铃兰一样的恋情。
他们怎么可能对一个无所求的人出友善的表情。
又或许他只是碰巧和她搭上了话。
她不是很显怀,但只要她一开口,欣夏总能意识到她腹中有个从未蒙面的弟弟。
地表灵的价值观和地底差异巨大,但好在欣夏还在能够接纳许多外物的年纪。
要爱他。
不怎么说,在当时,这件事始终是属于他们三人的秘密。
不为人知地隐秘地绽放着,带着黯淡的幽香,静悄悄地向外扩散。
地表灵并不信仰梵罗丽娜,但森林之神与那位女神素来友慕,地表灵也并不例外。
欣夏这才后知觉地认知到:在安肚子里的那个,尽同父异母,却着着实实、是他血脉相连的兄弟。
――菲尔多纳家的第三代并非只有欣夏一人,但黑暗灵的斗争向来和压抑的地底世界呈反比。
未放弃在这一种族内添加自己的恩赐,因而这样的片段偶尔仍会在他们上闪闪发光。
为避免意外,两人的交谈向来谨慎,交错的声音因而像是微风掠过城市,伴随着风铃轻微的响动。
――“最近,你父亲看起来很忙啊。”
“……?”
这个名字落进了欣夏心底。
“嗯。”安微笑着、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罗兰’。”
安怀孕时,罗亚想办法说服了家里换掉了原本送餐的人,接替他的是家族的矮人隶。
即便只是个孩子的欣夏也觉得这有些不可理解,当他说出这点时,他的父亲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的确啊。”
“在地表的语言里,它意味着‘勇气’。”
从此――
欣夏并不知它是怎样起始的。
那隶已经年迈,又聋又瞎又哑,几乎是废人一个,能在这种地方派上些用场,倒是也遂了家族那边的愿。
要照顾他。
――安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愿他能直面即将到来的生活,愿他能直面地底的黑暗,愿他有面对一切也不屈服的勇气。
夜晚的安和罗亚会尽可能地掩饰这些,可欣夏还是或多或少地察觉到了安那遮遮掩掩的伤痕与无法站立起来的。
这些事对当时的欣夏来说并不重要。
欣夏看不见他的目光,因为说话时,他仍在看着那地表灵。
安没有因此责怪没有施暴的罗亚或欣夏,对她来说,这样好像才是理所当然。
面对这句话,欣夏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反应,但他本能地绷起了子,充满警惕地看着眼前人。
秘密由是变得更加隐秘了。
“罗兰……?”
安会告诉罗亚地表的故事。
罗亚去地下室的次数变得更加频繁了。
见他醒来,安帮他理顺了有些乱的发,她轻笑着说:“无论在哪里,孩子就是孩子啊。”
于是罗亚也会告诉她地底的事。
欣夏后来才知,对地表灵的凌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很长时间,最后,因为厌倦且地下室本不便前往,才渐渐稀少了下来。
而当他开始对它感到好奇时,一切早已分崩离析。
或许罗亚一开始也是试图侵犯安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