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意说,那是他叔叔的产业。小时候他曾借住过一段时间。
不知dao是不是因为这句话,陈素倒觉得前路不那么深邃难明,稍微有了点人气。
别墅像是空置了许久,但看得出来平时是有人打理的。楼层空旷而安静,只有昂贵冰冷得毫无烟火气的家ju摆设,连脚步声落在其中都空旷得像在梦境里的回音。
站在三楼出厅阳台,登高chu1时望见一片开阔的星空旷野,才似回到了人间。
四周像是被人圈禁起来的私人领地。黑山白水,秀木成林,白天才能显现的色彩,也许白天更像仙境。
在人间里,容意递给她一杯nong1香的热可可,还有御寒的nuan毯,细心地盖在她tui上。
“谢谢。”
他的掌心是温nuan的,包住她握着温热杯bi的手,直到她冰冷的手背柔ruan地nuan起来。
这里有座尘封已久的天文望远镜,设备的高级程度堪比天文馆的勘测机qi。
容意就站在跟前,低tou专心熟稔地调试参数。
陈素问,“你是天文爱好者?”
容意笑着看她一眼,耐心dao:“不是。我住这时,哪里都不能去。有很多很多的时间需要消磨,就玩这个。”
“为什么?这里这么大,是怕你迷路吗?”
他的目光落在目镜上,透过光年以外,黑白视觉里的景象仿佛都与许多年前看到的那片星空重叠,现实里却是斗转星移。
他点tou说是,“他们怕我踏出这个门,就再也回不来了。”
陈素坐在椅子上低tou轻啄一口握手中的热可可,寒风中静静地等。
不看人间,看向他。
两人你来我往地聊天。陈素喜欢听他分享属于他的从前的一些事情。也许,人对未知的事物都有强烈的探索yu。
容意对她而言,就像个极度危险却充满xi引力的潘多拉魔盒,只等着开启的一刻。
而今夜,也许因为是陈素,他也有满腹的倾诉yu。
“于是他们哄我说,你透过这个东西就可以清楚看到亡人化作的星星,其实她从未离开过。”
陈素了然地点tou,大人哄小孩的经典说辞。
“那……你都看到什么了?”
“满天都是死人。”
“……”
他说:“zuo了一晚上噩梦。”
“……”
容意回tou,向她招手,微微一笑:“来吧。找到猎hu座大星云了。”
陈素哭笑不得地放下纸杯,现在猎hu座在她面前已经变得毫无xi引力,不过是个死人堆。
走到观望镜前,在容意的帮助下看了一会儿。
那几万光年外的神秘宇宙,地球也只是其中一粒尘埃。星蔼云雾,静阗无声,如个吞噬沉默的巨大漩涡,笨重地转动。
这一年,天舟一号刚刚完成与天gong二号对接和推进剂补给的试验,中国空间站也才进入实施阶段,还未升空引航,加入这片亿万人都在憧憬的领域。
陈素忽然很想问,那颗你想要找到的星星,终究没有找到不是吗?
最后还是忍住了,没问出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禁地。陈素的禁地里装着爸爸,还有哥哥。
也许是隐约知dao了他的禁地,chu2之则伤。
他不愿意碰,自己何必故作天真问下去?
人们对于星辰大海的探索是从远古就有的浪漫愿景。
嫦娥奔月,蛟龙青雀,夸父逐日……
“夸父逐日走,极渴。饮于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dao渴而亡……”陈素在观望镜里对着那片天空望最后一眼,抬tou时已是真实世界,极目远眺,有感而发:“可沿途那么多风景,山山而川,星灿月鸣,却把一生用来执着一件事情,未免太过遗憾与可惜。”
她看向容意,却见那双眼睛浮进夜色的光与影里,只剩下无数次回tou时都能看到的追寻与爱恋,温柔而坚定。
“我只guan追逐我的太阳。失去的每一轮月亮与风景,都是心甘情愿错过。”
那夜的风冷得把可可都冻得ye面上有一层薄薄的凝固mo。
她望过一片庞大而光明的星空,却远不及他的剖白来得动人。
陈素以为那一夜他会带她去一个隐秘的地方,然后过个隐秘的夜。
她怀着舍shen成仁的决心,对这个认识时日极短的男人。
其实陈素是个迟迟的人。那些一拍即合的一夜情或是浪漫至死不渝的邂逅都不属于她。
怎么说呢?她是个窝在干净整洁的卧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