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若冬脑袋一偏,扑倒在沙发上,耳中嗡嗡作响,热血在颅里翻江倒海。
可是当这个标记真的出来了,让他清清楚楚看到了,他却没有感到满足,因为江霖此刻孤零零站在那里伤心落泪,这样一份痛苦受辱的神气,让韩若冬心很不是滋味儿。
其实江霖何尝是冷心冷肺的人?这些年来,分明是他太对不起江霖了,江霖从来没有对不起他啊,哪怕是江霖有了顾庭静这个靠山以后,也没有想过报复他。
保安们都束手无策地呆住了,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顾庭静面绷得很紧,点了一香烟叼在口中,然后走到江韩二人中间,抬起手掌,砰得一声,重重扇了韩若冬一巴掌,说:“我还在这里,你就这么肆无忌惮?”
江霖急了,说:“你能不能放过我?”
韩若冬手里拽着一片布料坐倒下去,江霖的一条手臂和半边子,顿时在众人的目光中出来。
太丢脸了,只是给韩若冬问了几句,怎么就为难成这样?
沙发旁小矮几上摆着一只水晶切割花瓶,里面插了一捧美粉白的洋桔梗。
江霖从前的卑微屈辱,顾先生全都知得清清楚楚了吧?
他今天穿着一件浅白色棒针开衫,里面是短袖T恤,韩若冬把他半边开衫都拉开了,又去扯那件T恤。
韩若冬跌跌撞撞坐回沙发上,可他手里还抓着江霖的T恤袖子,这是H牌的新款成衣,价格很昂贵,质量可不怎么结实,只听撕拉一声响,江霖的T恤立刻被撕烂了。
六棱雪花闪动着美丽的蓝白微光,仿佛一电光唰得照亮了阴云密布的黑暗苍穹,刺激着人的神经。
顾庭静慢慢站了起来,保安们下意识退了一步。
――他是太欺负江霖了吧?
他刚刚发疯一样想看看这枚雪花,他迫切地想要确认他曾经拥有过江霖,而且江霖这辈子都不能摆脱他的烙印。
而那雪白如玉的肌肤上,赫然是他留在他上的印记。
他的泪水决堤而出,狼狈地无地自容,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办了,只是站在那里着泪,一边拉扯着上破烂的衣衫,试图包裹自己的躯,一边低着不看任何人。
忙避开,用手指糙地抹了抹眼角,想要把眼泪回去。
韩若冬看见顾庭静过来,就知他是要动手了,但一颗心木木的,全然没有逃避的意图,因此结结实实挨了顾庭静一巴掌。
偌大的厅堂无比安静,只有江霖那断断续续的压抑哭声,和外面永不停歇的急促重雨形成一种忧愁的回声。
他拖着半边的开衫袖子,双手猛地一推韩若冬。
江霖白花花的锁骨和肩膀忽隐忽现,稍不留神就会碰到他的肌肤,保安们七手八脚围在旁边,都很难再插手。
他们从前的事情,就是因为江霖不爱他,他就认定江霖是冰雪之人,是把这片雪花留在江霖上。
他对此一直心知肚明,因此对江霖更有好感,更有期待,又止不住更怨恨他……
韩若冬晕耳鸣反抗不得,顾庭静就把他重重抻到地上,抬足往他肚子上狠狠踢了
往事如水般涌上心,一灰暗波浪冲撞着他的躯壳。
窗外哗啦啦一阵乱响,雨声变得急切嘈杂,简直是举着大缸大盆往下倒水。
他永远都……逃不掉了?
韩若冬则像是突然被定格住了,双眼圆睁,呆呆愣愣看着江霖上那熟悉的标记。
顾庭静左手夹着香烟离开嘴,缓缓吐出一团香烟,右手提起了韩若冬的衣领。
他以为那些事情他早就跨过去了,难并没有吗?
江霖一想到这里,就像是大庭广众之下被剥光了全衣服,供人羞辱取乐。
花园里的树木花草被雨水欺凌得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韩若冬伸手扎挣着要找到支撑,不慎推倒了这花瓶,喀啦啦一声脆响,花瓶摔得粉碎,清水泻,花枝摧残。
江霖忽然感到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泪水再也忍耐不住,如断线珍珠般往下迸落。
难这注定是他一辈子的阴影,将要一生一世缠绕着他?
恍惚间一个不妨,他的衣襟终于被韩若冬一把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