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用书签卡住书页，合上。这是他教的，跟人沟通的时候，哪怕内容再没什么引力，或所以为的不重要，也仍要去学会去看对方的眼睛，观察他脸上的细微变化，眉和眼，比嘴更会说话。

        那是迦南第一次有被其他人的快乐感染到，她也笑，是那种很安静，很轻微，像一朵开在暗的幽兰。

        正如他给她的书单，十有七八都是她读不懂的内容，最起码是她目前这个年纪，读第一遍就能读出个什么来的。

        平时迦南在邬父的书桌上进行学习，看到他桌上永远摆着一张阳光下与儿子的合照，是打球时拍的，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见她在看，邬父就替她介绍，说这是他儿子，比她登记的年纪小一岁，很喜欢运动。

        邬父轻笑，夸她已经不错了。

        迦南笑，也没真的误解邬父的用意，是看他这么高兴，难得与儿子见面，她确实是想让他好好享受一下，这点事她还是懂的。

        读不懂她其实也纳闷，读了三四本之后，她发现了，邬父让她读这些，并非是为了真的懂什么，而恰恰相反，正是让她认识到她不懂的都有什么。这些，是她未来将要接、深入的东西。

        一半，的一半，还少。她老实回答。

        而当她足够强大的时候，她也就不需要花心思去交朋友。

        迦南太专注，被的声音惊吓起抬，像在课堂上被老师突然点名起来回答问题，她急匆匆地报出书名：古斯塔夫.荣格和庄礼贤合著的。

        但迦南很上进，每一节课都不落下，不论天气恶劣也好，还是他实在太忙需要她多等也好，她都虔诚地等。很好学。等他的时候会安静坐在角落捧书看。

        她偶尔也会在邬父的书房里挑书读，只是她除了汉字和英文外，其它语言的她有心无力。

        每次安排的学习时间为两小时，邬父晚到的话就顺延，不多晚，迦南的状态都很饱和，她似乎是真的没想到过，世界上还真有这么一门专业系统的心理学科。

        她觉得她不需要朋友。

        只是她不理解的问题是，原来这个，居然也可以是天赋。

        邬父还在跟她说儿子，言辞里都是爱意。恰到合适程度点到为止，他将照片放回，说：开始学习吧。

        她其实懂了。

        邬父很欣，孩子没让他失望。走近轻声问她在读什么。

        *

        儿子是他这辈子心最大的圆满。

        有一年暑假，邬父很开心，每天脸上挂着肉眼可见的开心，他的儿子今年回来这里跟他待一周，机会实在太难得了，他又正好能调整出时间。

        经过往后较长一段时间相后，邬父能够从迦南那里得知到一些过往的经历，他才后知后觉，天赋是小，为求生存不得不持续锐的观察力才是真。

邬父以为她还没懂。

        他问：读懂了多少？

        邬父离异，儿子归前妻，因为生活节奏和观念的差异日渐拉大，又常年异国，离婚也是情理之中。但邬父一直没有再娶，甚至连个暧昧的情人都没有，投于科研与教育，很爱他的儿子。

        所以才不能不学呀。她将书都收进书包，准备离开。坚持谢绝了邬父的好意。

        *

        邬父不是这个意思，是想让迦南别一闷进学习，虽然这话不该由这位耕耘大半生的教育者来说，可他还是说了：学是学不完的。

        *

        迦南知邬父是在鼓励她。

        在邬父空出档期陪爱子的期间，迦南依旧保持每日专业领域内的学习规律，到公共图书馆一待就是到晚上。偶尔邬父会给她消息问状态，她认真回复，也让他放心，她可以独立照顾自己。这话很不适合从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但迦南从不在意，也不会刻意示

        邬父也向她提议可以暂时休息几天，功课后续补回来没关系，不用绷得太紧张了。他介绍邬慈和她认识，说：小慈格很开朗，也爱交朋友，你话少，他话正好多。说着，邬父又笑了起来。

        这本书不好读。

        邬父将迦南送到福利院，了信息登记，而后邬父请符合领养条件的朋友帮忙领养了她，吃住大多借助在朋友，费用由他来出，平时他忙，期初会专门安排出时间给她课外辅导，让她在基础课程不落下的情况，也对心理学尽早近一步有大概了解。万一，她觉得不合适不想再继续了，也可以尽早。

        迦南私下扯住衣角，没忽略邬父把她年龄区分得那么明显。说明，他其实也不信她的年龄。但他不计较。

        她还不够强大，朋友这个东西，只会使她弱化。

        邬父的建议被迦南拒绝了，她说可以在家学习，他可以专心陪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