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栀颌首，搭着卷云状收的木扶手上楼，月梅的房间她来过，门虚掩着，一推就开，她走进里内，厚重的落地窗帘密密阖紧，光线黯淡的四周朦胧，摸索着捻亮了灯，昏昏黄黄的，收拾的很是干净，粉红帷帐分成人字型左右勾住鎏金铜钩，床铺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胭脂水粉搁在妆镜前，都很安静且惶恐地注视着她。

“哪里有心事！”月梅不自然地抬手抚抚鬓发：“我就今朝得闲，明后要去苏州待一阵，没法子替你过生日，要麽你随我回去，把礼物拿了，再去洋行面试也不迟！”

“原是在的，来了一通电话又出去了。”看门的：“不过黄先生特意交待，让小姐勿要动怒，他一定快去快回。”

“是谁？”探往声响传来的方向看，并无人的影迹.....她发现房门不知何时阖紧了。

她使出浑气力，却依旧无济于事。

冯栀记得很清楚，自己走进来时，特意把房门大敞着，方便出去，也为自证清白。

冯栀见她被月梅使唤地团团转，笑着站起：“我去拿罢！你搁在哪里了？”

月梅挤出辣椒膏抹在踝，先还是冰凉的感觉，却不经搓，瞬间火辣辣的发烧，她着气：“我有点记不得，你先去床边的矮柜翻找，若没有就肯定在衣橱里。”

汽车很快驶到公馆，看门的过来打开栅栏门，月梅盯着他问：“黄凤鸣在房里麽？”

月梅语气很淡：“黄凤鸣嫌撇（嫌弃）伊，我索把桌椅挪至后园子，姆妈在那也能晒日阳儿。”

她把衣橱迅速关上，礼物其实并没那麽重要。

她奔到房门前，去拧古铜雕花的把手，一下、两下，却拧不到底。

门从外面锁住了。

远的，我到前面乘电车一就到，你一夜未睡，眼里皆是血丝，还是早些回去歇着罢！”顿了顿有些疑惑：“你怎麽了？好像有心事。”

冯栀望向外滩的钟楼，算算时间尚还充裕，笑着答应了。

第

冯栀问她怎麽崴的，她又不肯说了，朝斟茶水的陈妈讨辣椒膏，陈妈蹬蹬蹬跑上楼，蹬蹬蹬跑下来，月梅接过辣椒膏，又肚饿，吩咐她去街对面的馆子买扬州炒饭和大煮干丝，陈妈答应着解下围裙正要走，再被她叫住：“你先去我房里、把给阿栀的礼物拿得来。”

月梅冷笑不语，直朝门里走，房廊下摆的桌椅已不见踪影，空残留些剩余的痕迹，冯栀朝四周打量一圈：“那姆妈呢？”

冯栀的心莫名得很快，直往嗓子眼蹿，或许因为此卧房不止住着月梅，还有黄凤鸣的缘故，更觉这里她不易多待，匆匆走近矮柜，拉开抽屉，皆是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她站起绕过床榻至衣橱前，拉开橱门，吱扭一响，像有只老鼠被钳夹住般凄绝的声音，听得人骨悚然，里厢挂了好些件五颜六色的旗袍，表面看并没有装礼物的盒子，伸手去拨开旗袍时，忽然听见轻轻低低地嘎吱一声，像有人绵长低沉地叹了口气。

说着话走进厅内，坐到沙发上脱了鞋子，直脚踝，一面抱怨：“上趟崴过就一直没好透，高跟鞋穿久些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