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鹦没动，直到手中捧着的牛快要冷掉，才缓慢开口：“叔叔，你讨厌我吗？”

        黎鹦在他怀里动了动，抬起：“一定要保持距离吗？”

        “这个季节很容易感冒。”周聿安没有理会她的言外之意，铺好被子就出去，“早点休息。”

        周聿安叹气，看着眼神可怜难过的人，目光无意中掠过她脖子下方白皙细腻的锁骨，而后飞快移开：“没事的话，就回去睡觉吧。”

        “小鹦。”

        周聿安一怔：“我……”

        他愣了愣：“什么？”

        因为她看上去是真的很害怕。

        周聿安的意识从刚才的对话抽回，他合上手里的书，从书桌上起，打开卧室门。

        黎鹦就抬起眼，点点：“嗯，我差点以为，我就要死了。”

        水龙被拧上，周聿安取下帕子手，微顿几秒：“可以。”

        黎鹦颇有些可怜巴巴地自下往上看他：“就像下午那样，不，像小时候那样就行。”

        “什么…原因？”

        牛被接过在桌上放下，黎鹦在家居椅上坐下，抱住了周聿安盖到自己上的毯子，轻声开口：“叔叔，你也睡不着吧，热牛可以助眠。”

        可是周聿安微顿，然后摇：“不行，小鹦，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小时候了。”

        周聿安反应不及，还没动手拉开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这条猝不及防的告白。

        最先感受到的――是从心底逐渐升腾漫起的、诡异的、不安的昏沉燥热。

        “那不一样。”

        她在周聿安察觉到异样拧起眉时淡声开口：“比如说……我喜欢你？”

        怀里的人同下午一样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棉质家居服里，只留一个绒绒的发和微颤的肩。

        黎鹦的手指游移到了周聿安腰窝的脊骨，寸寸往上攀，从背后看去，赫然从拥抱的动作变成了禁锢的姿态。

        周聿安从储物柜里找出干净柔的绒被褥，铺在白色薄被上，问她够不够，会不会觉得冷。

        “那，如果是有原因的呢，是不是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像现在这了？”

        所以周聿安咽下快到嘴边的问话。

        所以他没有按下黎鹦试探抬起的手臂，没有阻止她拥抱的动作。

        她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窝在周聿安刚刚坐过的椅子里，双手捧着热牛，面容被蒸汽晕得有些模糊，但也能看清眼睛里的后怕和惶然。

        就算他怀疑整件事的真相和黎鹦有关，也不应该在这时候质问她。

        他侧让出位置：“进来吧。”

        心下一声叹息过后，周聿安还是拢住她的肩，和小时候那样轻拍两下，手从在她的背往下顺，在要落到腰的位置之前就停下，把握着刚好的分寸。

        然后他也很给面子地喝下半杯，手指轻叩桌面，温声安抚显得有点魂不守舍的人：“还在想白天的事吗？”

        这个房子他买得比较早，是简单的三室一厅布局，初中的时候，黎鹦经常会来他家住，卧室就在主卧的一墙之隔。

        她说：“那样，我会觉得很安心。”

        所以她端过来了两杯。

        周聿安家还有黎鹦的卧室。

        冷色调的白炽灯光下，黎鹦眨眨眼闻言出有几分费解的神情：“可是我长大了，你不也是我叔叔吗？”

        但她没把这句话问出口，安静地捋下袖子：“明天是周六，可以不着急回学校，我能多在这儿留几天吗？”

纹，漠然地想这也算出格吗？

        周聿安说不出话。

        下午经历了那么大的一件事，会失眠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叔叔，我只是想让你安我一下，这也不可以吗？你真的有这么讨厌我吗？”

        周聿安把空了的玻璃杯放到桌上，在物碰撞声外听见了黎鹦的问句。

        这倒是有些出乎周聿安的意料：“谢谢。”

        他把语气放柔：“小鹦，我并不讨厌你，只是不怎么说我对你而言都是异，你现在长大了，应该要注意和我相的尺度。”

        好像受伤要被抛弃的小兽那样不安。

        后，左手腕骨内侧的猩红纹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紧贴他的脊骨。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门外，黎鹦端着两杯热牛，安静乖巧地望着他：“叔叔，我睡不着，可以和你说说话吗？”

        “叔叔，你能再抱我一下吗？”

        “嗯。”

        “我知，是因为我以前的那些事，所以你不喜欢我对吗？”

        黎鹦看了眼那绒绒烘烘的床褥，微妙地一噎：“感觉…可能会有点热，不用这么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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