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玉低沉的心情延续到了晚上，楚景策开始重新审视少年与桓家的关系。

        楚景策回礼，看着桓沐一行人带着桓晔的棺椁浩浩朝城外走去，眸中杀气一闪即逝。方才男人看向熙玉的眼神，分明和桓晔一般无二。或许这桓家二兄弟，早已打算平分熙玉，只是中途出了意外，自己这个外人又骤然闯入……

        他的眼神如同俯瞰群兽，楚景策的直觉告诉他，桓沐绝对比桓晔危险百倍！

        桓沐凝视着对面坐着的少年，开门见山：“熙府所亏欠银钱，我会帮你填上。你是他的亲生弟弟，熙安兄并不会苛责于你，玉儿，你当真想清楚要待在这地方一辈子士？还是说你觉得那个姓楚的小子比阿晔更值得你倾心？”

        这迎春神乃是青州本地风俗，入夜后有人上各色面，沿着街坊唱傩舞，喜迎春神到来。与此同时，城中各戏台也会同时选些名段演绎，可谓是热闹非凡。

        桓沐蹙眉，问话有些咄咄人的气势：“你与他认识多久？有一年么？又知他多少，如何敢说相信二字！”

        “玉儿，我会在京城等你。”

        熙玉心惊肉，待到最后一句话时却蓦然抬起来，眼中有泪光闪烁：“我相信楚长。”

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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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沐就这么笃定熙玉日后一定会离开他？

        说完他又觉得有些不妥：“你要是想你兄长，我们可以随时回来。”

        少年凝视他半晌，突然轻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如同月牙，刺着楚景策的眼。

        虽说如此，楚景策还是感觉到少年不安的思绪，他轻叹一声，又开口：“明日我得闲，可陪你去市集上逛逛。”

        桓家能在这十年间发展到如此规模，绝对不是桓晔那种浪少爷能够到的，话说回来，楚景策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亲儿子死于非命，为亲生父亲的桓老爷居然未归，只派了大儿子回来替小儿子理后事。

        楚景策不以为意：“无妨，我既让你拜入蜀山门下，这观中便无人敢低看你。”

        楚景策来青州不到一年，从未听过此事，当下好奇，熙玉便一一同他解释。

        熙玉懵懂地点点，男人拂上他的脸颊，掌中感觉到些许寒意。果然如他所想，少年因为桓沐的到来仍在恐惧之中。他温的手掌微微用力，试图将掌心的热传递给对方：“等明年期限满了，我便带你离开这里回蜀山，好不好？”

        想到这里，黑袍男子走上前来，礼数周全：“多谢楚长送了阿晔最后一程。”

        话说到这个份上，桓沐的神情已带了几分阴鹜和凌厉。

        青州也算是关中地区大城，景色秀美，民众富有，市集上贩卖着天南地北的各色货物，倒让人眼花缭乱。熙玉已有数日未曾出门游玩，如今与楚景策二人走在街，亦是心生欢喜。

        熙玉掐指一算，立时便牵了青年的手，朝离此最近的戏台奔去。

        桓沐冷冰冰的眼神从他脸上一扫而过，留下一句话后，站起来朝外走去。

        毫无疑问，熙玉在年少时定然受了不少桓家的恩惠，桓晔也并非从一开始就对他怀有那样龌龊的想法，更可能，桓晔是后天受到了某种影响，才变成青城百姓口中的样子。

        熙玉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可也不愿退让半分：“沐哥哥，楚长他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这场法事一直持续到天黑才结束，桓沐默默地站在队伍最前方，眸中看不到任何悲喜。

        楚景策微微一笑，走过去摸摸少年：“无事，他以后若是趁我不在来见你，你定要小心。”

        二人如此闲逛一整日，等到天色渐渐暗沉，熙玉本以为二人就此回观，谁想迎面却走来一群着各色面的人，倒是吓了他一，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今日是三月十五，正是迎春神的日子。”

        但桓沐最后留下来的那句话，实在不得不让楚景策有了某种危机感。

        他如此一番劝导，熙玉才渐渐安下心来。

        桓沐一挥衣袖，正要再说些什么，一直藏在屏风后的楚景策悠然转出：“桓少爷，法事已经准备好了。”

        熙玉吃惊不已，半晌又犹豫：“可我才刚入观，如何能……若是损了长的名声，只怕不好。”

        脱去繁琐的袍回到房间，少年眼神关切：“沐哥哥……不，桓大少爷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好，我和长一起回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