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池世福利院

        黑夜里，鳞次栉比且无边无垠的高楼群散she1着溟濛绚丽的霓虹光线，像一个夺目的靶心把整座城市的生机汇聚。

        与之相比，围绕着它们的老城是被xi走了所有色彩的陪衬品，在黑夜里仅有清冷的月光平等地赐予这片老旧楼房ru白的光亮，不足一提。

        秋跪坐在地，她仰望着霓虹色的光晕颤巍巍伸出沾满鲜血的右手。这只手很小，小到连苹果都拿不住，却足够握住一把锋利的刀。她把刀尖对着遥不可及的富足和安全，似要戳破它们，刀尖往下滴血，霓虹的余晖里这滴血红得像石榴的果实。

        天旋地转，她晕倒在地，无数次的梦境到此戛然而止。

        秋睁开眼睛，天光刺得她眯起眼来，她感觉自己的手臂正被一个孩子摇晃着。

        “丧老师，丧老师！”

        孩子叫着远比她大名更受欢迎的外号，有点气急败坏地喊：“丧老师，院长爷爷喊你过去，别睡啦！”

        秋看清了，这个孩子是院子里最口嫌ti正直的李朵朵，通常只有院长能使唤得动她。

        见秋清醒过来，李朵朵撇撇嘴嘟囔dao：“整天不是睡就是玩，哼，猪也不过如此吧。”

        秋摸了摸李朵朵的tou，面目表情dao：“小笨dan，老师全听到了。”

        李朵朵耳朵一热，梗着脖子说：“我本来也没有小声说！”然后一溜烟跑到远chu1的沙地去，和几个小女孩dang秋千。

        “你们男孩子能不能不要爬树上。立ma下来，快点儿！”秋眼神警告，手指着最调pi的孩子王，等那个颇ju号召力的孩子乖乖领着小弟们下树，这才拍拍shen上的草屑往楼里走。

        池世福利院就一栋三层小楼，一二楼住着近百名孩子，三楼是老师们的生活区办公区。由于福利院破旧到没有院墙，“送”孩子的“父母”就更方便了，福利院的“业绩“一年比一年好。

        秋一步跨两个台阶飞快地来到三楼。窗明几净，nuan烘烘的阳光照在走廊的瓷砖上映出几dao窗框的光影。天花板上，楼下小池塘反she1而上的粼粼波光还随着秋风的chui拂缓缓晃动着。秋把这条走廊想zuo是琉璃dao，踏在上面，脚步轻快。

        秋很尊敬老院长，进了门招呼礼数都zuo到位。屁gu刚在老式pi沙发上坐稳，那胡子长到xiong口、慈眉善目的老者便指了指墙角的大箱子。

        “秋丫tou，现在院里有项重要工作要交给你。”

        箱子很引人注目，院里眼睛最不好使的张叔都能一眼注意到。它通ti亮银色泛着金属光泽，上面刻着秋不认得的科技文字。

        这是一件和日常生活完全不沾边的高端商品。与机械义肢、脑意识、光武qi、量子传输这些秋搞不懂基本原理的东西属于一类。简而言之，不是这座贫穷落魄的儿童福利院该出现的东西。

        秋觑着老院长，心里犯嘀咕。

        老院长解释dao：“放心吧秋丫tou，老tou子我还不至于干违法犯罪的事。这是一个老朋友送的礼物。”老tou走到窗前，苍老枯槁的手摸着箱子光hua冰凉的外壳，轻柔地像抚摸宝物。“由于那件事，你没机会和别的孩子一样上学，也没有机会和别的孩子交朋友。让你孤零零地长大是老tou子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

        秋的两gu眉mao纠结地拧成一gu。每当老爷子要她完成她不想干的工作时就会用这招“忆往昔”。别急，等一会儿就该有眼泪掉下来了。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娃，自己dang秋千，自己堆沙子，自己和蟋蟀蚊子说话，多可怜多孤单！”老院长抹去泪花。他可怜秋，真情实感。不过每次在困难关tou才这样，真的很难不让秋麻木。

        “好了，有话您就直说吧。”秋站起shen从nuan瓶里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嘬了一口，温热的nuanliu经过食dao稳稳地落在胃里。

        深秋天寒，茶水热得正适宜。有时候，秋觉得自己就是有点tang口的茶。炎热的夏天一口也不想喝，但是一入秋冬，就巴不得多饮几口。她对于这座福利院的意义，大抵如此。

        老院长收起ca泪的手帕，从口袋里掏出单片眼睛用左眼眶夹住。在此之前他仔细ca了ca镜片，一举一动像书里描写的老绅士。实际上他确实有一副棕发蓝眼的白人样貌，这没什么奇怪。新纪元是一个混色社会，地域之间的隔阂全bu被淡化，所有人类有了个崭新、共通的称呼——新世人。

        像老院长这样祖辈来自旧纪元某个异常强大的国家，在新纪元却穷得响叮当儿的人非常多。人虽穷了，家教代代传承，便有了老院长这样贫穷却优雅的老绅士。

        老院长递给秋一本非常厚的小册子，他忽然想到什么，又走到书架前抽出本厚重的词典。

        秋两相比对，很快明白了此项工作的困难程度。

        她用一双棕色眼睛明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