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上药

        家里人都睡了，秋草小心地把捡到的美人鱼带回仓库二楼，这里是独属她的“书房”。

        棉签、冰袋、药箱……把粥放火上煨着，她先拎着这堆东西上了楼。李雪塬蜷缩在床上，汗水已经把床单弄出了印子，整个人陷在梦魇中。

        秋草不得不把他拍醒：“起来吃药。”

        他眼pi动了动，呻yin着睁开眼：“这里是……”

        “我家，你要是死在这我绝对脱不了干系。”秋草拿水壶倒了杯水，连着药片一起递给他，“也没有别的目击证人。我们得chu1理一下你的伤口，你能自己来吗？”

        李雪塬看着急救箱，轻轻点tou。

        秋草走出屋子合上门，跑去厨房看火了。

        起夜的一树闻到香味正在门口探tou探脑，看到秋草的shen影忙凑上来：“姐，你这个点吃宵夜？”

        “饿了，没办法。”秋草点点弟弟的脑门，“你姐今晚用脑过度必须补补，煮了不少，你要来点吗？”

        一树摸了摸肚子，摇tou：“我没用脑，算了。姐你别熬太晚，小心秃ding。”

        秋草踹了他一脚：“去。”

        拿布包着砂锅端上楼，秋草对暗号似的低声问dao：“可以进来吗？”

        明明这是她的房间。

        “请进。”

        里面的声音也显得很鬼祟，带着些许沙哑，但依旧清泠泠的，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李雪塬已经换好了衣服，那是弟弟初中时的旧衣服，对他来说刚好合shen。lou出的小tui上破pichu1有碘酒洗礼后的暗黄色，秋草放下热粥，晃了晃剩下的碘酒，这人没用多少，tang伤膏也没用，他连这种地方都很省。

        秋草坐到床边，因为距离太近，李雪塬瑟缩了一下，但她只是想把温度计sai给他。

        不过也是为了方便掀他衣服。

        李雪塬后背一凉，衣服已被她卷了上去，这种liu氓行径让他绷直了shenti。

        “你后背也有伤，够不着的地方我来吧，你趴下。”

        “不、不用。”

        “这就跟烧烤只烤一面一样，会让我很不爽。”

        这个奇怪的比喻说服了李雪塬，他乖乖抱着枕tou趴下了。

        绳子的勒痕和磨损是最轻的，烟toutang出的水泡、或者可能来自于蜡烛灼烧的痕迹如梅花点缀这片雪原。此外更多的是拳tou和鞋尖带来的淤青，后脑勺也结了一大块血痂。秋草抿着chun徒劳地上药，心里还是觉得该去医院。

        万一有内伤可怎么办？

        但李雪塬有多犟她是知dao的，而且他的顾虑多半也自有dao理。

        秋草觉得自己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手下的这jushenti还是一抽一抽的，闷在枕tou里的声音也充满压抑：“白同学，还没好吗……？”

        “你知dao我们班上有多少个姓白的吗？”

        “……三个？”

        “所以叫我秋草吧。”秋草盖上瓶盖，“喝点粥，你今天先在这睡，记得把门反锁了。”

        李雪塬还想说什么，秋草已经退出了小屋：“晚安，明天见。”

        明天见。

        白秋草过去和他说过的话也只有这么一句，场景通常发生在黄昏的教室，少女放下拖把和水桶，一边背上书包一边冷淡地对他告别。

        如此公式而客套的话却让这个出格的夜晚回归到日常。

        李雪塬还在愣神，秋草已经甩着ma尾下了楼梯，简陋的铁片再怎么小心还是发出了骇人的噪音，如钢铁巨人渐渐远去。

        他把手放在门把上，想要下决心无声无息地离开，可是又走不掉。他没有去chu1，而且……不辞而别还没正式dao谢，实在对不起她。

        把门锁好后，他坐在窗边chui着粥，一口一口咽下。

        很好吃，里面加了火tui和胡萝卜，不咸不淡，让他胃里nuan呼呼的。

        背上的伤口也yangyang的，他已经习惯了疼痛，却不习惯被温柔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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